🔥❄️🔄❌


更新缓慢

【枭羽】火之鸟(上)



*cp:迪卢克×凯亚

*原作向 基于游戏文本背景 有部分捏造





假如你喜欢阅读蒙德人所写的文章,就会发现它们与稻妻的神奇幻想小说大为不同——正如寂远无妄之国的小说家们喜欢将重逢称为“奇迹”,那些蒙德作者更擅长用“命运”二字。蒙德是占星术士、魔女、游学者和吟游诗人最喜欢停留的国度,一是因为自由,二是因为酒。

在这样的城邦,一个人的来去显得并不惹眼,重要的是让自己能够停留在吟游诗人的歌谣中。可是吟游诗人也总是来去无踪、曲调也各有不同,蒙德的作家们通常有在酒馆彻夜买醉的习惯,因此受酒馆诗派影响最深。

所谓酒馆诗派——也只是经常在酒馆卖唱的诗人们为自己取的名字,某位喜欢身着绿色斗篷的吟游诗人却对此十分赞同。据他所说,在尝过蒙德城建立以来一千三百四十一家酒馆的佳酿之后,哪怕是十岁的小孩也能写出伟大如《万物自由如歌》的散文诗集来,蒙德的酒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他若是将这一千三百四十一家酒馆的历史编成诗集,承载着蒙德一千三百年的历史,那么“天使的馈赠”这家由莱艮芬德家族运作多年的酒馆必然能够取得半个篇章的席位。蒲公英酒口味清新、略带苦涩,是蒙德多家酒馆招牌特调所取的基酒,其中又属晨曦酒庄出品的蒲公英酒最佳。

那么对于吟游诗人来说,蒙德城最大酿酒商、晨曦酒业的继承人——迪卢克·莱艮芬德终于回到蒙德的消息,可是传得比风的脚步还要快。

 

四年前,莱艮芬德遭受变故,自家主克利普斯·莱艮芬德因遭受魔龙袭击而去世,其长子迪卢克·莱艮芬德当日即辞去骑士团的骑兵队长一职。本该继承酒庄的贵公子没有留给民众议论的机会,甚至只是将一切家族事务留给管家和女仆长,孤身离开了蒙德。

莱艮芬德家的每个仆人都忠心耿耿、守口如瓶,将他们现任主人的行踪保护得严丝合缝。但实际上也只有埃泽能够偶尔收到迪卢克寄来的家书,上面无非是汇报自己行程的平安、要求管家将需要的物资寄往何处的指令,甚至连行会事务都不多过问。

人们于是将视线转向克里普斯早年收养的义子,凯亚·亚尔伯里奇。在骑士团动荡,肃清叛贼的一年里,骑兵队长一职似乎顺理成章地被曾经的庶务长接任,坊间传闻这一候选者早早就被内定,新任的队长大人不过是个用来临时顶替队长之位的传话筒。

但是凯亚·亚尔伯里奇通过其出色的工作效率、利落的手段在骑士团中站稳了脚跟,他开始频繁地在民众中出现,换上了张扬的骑兵队服、亮丽飘逸的披风和白色毛领。凯亚继承了迪卢克的意气风发,似乎有意补全某个门面的位置,他比迪卢克更加圆滑、俏皮,逐渐成了人们口中人见人爱的凯亚队长。

 

凯亚自然无法错过迪卢克回到蒙德的消息,那时他正在骑士团办公室处理公文,在手下骑兵敲门汇报的时候并无太大的波动。若是整个蒙德只剩一个人知晓迪卢克的行踪,那么就有半个是他凯亚。

这四年里,他所掌握的消息不比埃泽更多,却能在遥远的此岸知晓曾经兄长的存在。那枚黯淡的神之眼在他的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于无数个黑暗之夜紧紧躺在抽屉深处,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凯亚的情报网在迪卢克踏入蒙德国土的前三天就已经捕捉到了这一动向,迪卢克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不加掩饰的目光盯上,反而大大方方地在雪山脚下的酒馆里露出那一缕标志性的红发。凯亚的线人向他报告迪卢克即将回到蒙德的行踪时,也不忘形容一遍复仇者的样貌:仿佛是穿着他离去那天的黑袍,整个人散发着被洗净的鲜血的味道,那一只鹰总是随时伴随在其身侧,于是线人便无法再靠近了。

 

凯亚知道他在向自己宣告着什么,就像他们四年前在雨夜的最后一次对视,雨水把他的怒气烧得更盛,仿佛降下的是天火,也是命运。

这便可以说是小说里会描述的命运,无论爱情、悬疑还是推理故事,十八岁的年纪就像一个分水岭,而书写命运的这一人不是他凯亚,而是迪卢克。

任谁都能将这样的一生写进书里,埋进诗里。但是只有凯亚知道他兄长一生的故事,他们以残忍的方式成为了最了解对方的人,当凯亚仍有资格不露声色地在众人面前调侃他出走的兄长时,他便知道这笑语下已经藏着某种可悲的裂痕。

 

雪山脚下的破败酒馆并无多少人认出这位晨曦的贵公子。他只是携着风雪撞开那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双脚在门口的毛毯上顿了顿泥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迪卢克来到酒馆,却对酒毫无兴趣,能在这里出现的只有歇脚的冒险家和旅人,温上一杯酒暖暖身子。

他的鹰正在房顶盘旋,外面风雪很大,他已经摆脱了愚人众派来的刺客,这里是璃月与蒙德的交界处,至冬的手脚伸不进石门腹地,而这只鹰是迪卢克离开蒙德唯一捎上的同伴,每当冬季来临,它便是他最剽悍的猎手,也是他最机敏的眼目。

这只鹰的名字叫戴尔蒙德,是他还在任骑兵队长时父亲赠予他的礼物。戴尔蒙德的利爪甚至能将护手划开裂口,稍有不慎便会被啄得皮开肉绽。于是迪卢克将自己和鹰绑在酒庄树林里一颗松树上整整三天三夜,在此期间它试图挣脱铁链,差点将喙子都磕破,三天之后不仅鹰失了那股桀骜的凶气,迪卢克也被饿的萎靡不振,连头发都没了赤红色的光泽,脸庞与双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但当他在家仆的照顾下醒来的时候——迪卢克唤道:“戴尔蒙德”,那只鸟儿便会落在他的窗前,遮蔽了大半的天光。

 

凯亚没有马上就来打扰他。

迪卢克刚回到酒庄时,新来的女仆并没有认出他,便马上聪明地叫来了女仆长,才得知这是家里那位出门游历的老爷。她是从枫丹来的,在酒庄工作的两年里,只见过那位蓝色头发的少爷,也是蒙德城有名的骑兵队长。

消息马上传遍了大街小巷,慰问信从四面八方送来,其中不乏骑士团的邀请函,红色火漆上印着鹰隼的标志,迪卢克拆都没拆,只叫埃泽捡出其中的公务文件,将剩下的原封不动寄了回去。

寄回去的信首先到了凯亚的手上,他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按照骑士团的要求每周给晨曦酒庄寄出一封任职邀请函,直到他送出第三封——时隔四年,他们的重逢竟然是在骑士团会议室。

庄重的气氛掩盖了两人之间微妙的不安,会议长桌上除了琴与凯亚,还有骑士团后勤部长与团长办公室的几名文职要员,他们其中大部分人认识迪卢克,都曾在四年前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队长。而迪卢克只带了埃泽一人随行,他们是骑马过来的,在参加完骑士团邀请的会议之后,将会回到天使的馈赠留宿一夜。

 

曾经——还是远在他游历七国,甚至没有结识北大陆情报组织观察员的时候,迪卢克曾无数次模拟着他与凯亚再次相见的样子,他痛苦、愤怒、疲惫不堪,父亲的魂灵好似旗帜一样在他背后飘摇,令他不敢去怀念,于是迪卢克会在每一个短暂的睡眠前想起凯亚,又在漫长的梦中梦见他。他会看向凯亚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他被命运束缚的证据、读出他惊恐和悔恨的歉意,却从来不是像这样,带着优雅的平静与凯亚分坐于长桌的两端。他的义弟几年来成长不少,褪去了狡黠的稚气,看他的眼神却仍藏着那一夜留下的沉重。如果是曾经的迪卢克,他将会用不加掩饰的怒焰指向他,指向他的灵魂、他突然降临的神之眼。

 

“举起你的剑,凯亚。”

 

迪卢克低吼,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在喉咙里碾碎了才泄出。凯亚的武器是单手剑,那么他也将只用一只手。使用单臂挥舞硕大沉重的钢铁有些许吃力,剑刃上淬了火,可这不是迪卢克能控制的。

 

“举起你的剑,”他几乎能闻到衣物纤维烧起来的焦味,“凯亚。”

凯亚紧紧握着他的眼罩站在前方的树下,雨水打湿了他靛蓝色的额发,将那只没带眼罩的眼睛遮住。他只是看着迪卢克,露出一种可笑的悲哀——既然如此,迪卢克愤怒地想到,那你就根本不该告诉我那样的阴谋,将你的选择强加于我、看我的笑话。

“那我该怎么做?迪卢克……”凯亚没有回应他的命令式,甚至没有将佩剑从剑鞘中拔出。他垂着手站在迪卢克面前,嘴唇有些颤抖,却仍在不断向他诉说。

“你想怎么处决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这样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吗?如果可以的话,来吧……我会接住你的剑,只是你不要在最后一刻后悔、不忍心刺穿我的胸膛。痛痛快快地……我不想被烈焰烧死,那样实在是很痛。”

 

迪卢克几乎怒火中烧:“你以为自己在说什么?收起这副任性嘴脸吧……你也知道什么叫疼痛,所以才乞求我的果决,凯亚。”

 

“……”

 

“可是你却要将这样的痛苦强加在我的身上,为什么?你在计划着什么?你以为我生来就有判决他人的资格吗?举起你的剑——凯亚!”

 

“我……”

雨幕中,赤色的火焰猛然炸开,兵刃相接的碰撞只在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将二人掀飞。在迪卢克的剑刃逼着凯亚的胸口而来时——他下意识地抽出了剑,本能地用武器格挡住致命的攻击——就在此时,冰冷、脆弱的元素力随着刃尖爆发,在空气中绽开刺眼的冰花。冰蓝色的神之眼掉落在凯亚的脚边。

迪卢克愣住了,他看了看凯亚茫然而惊讶的双眼,又望向他血流如注的双手——上面布满坚硬的冰棱,将凯亚的手掌紧紧地粘在剑柄上。

 

凯亚拿起右手边的文件,将它们递给琴过目,那冰烫的伤疤还映在他的掌心,被桌对面的迪卢克看得清楚,时间留下的疤痕带给他们命运般的再会,将失去的四年重新串起,用熟悉的痛苦引领他们再次接近对方。凯亚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便也大胆地以相同的目光回应,好像那个决裂的雨夜不曾存在,而他正在重新描摹这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容。

这一次琴召集他们集会,只是为了初步审查这几年来在家主的缺席下酒业行会运营的帐额,以及接下来一段时间与骑士团合作的相关事宜,根本没留下私人会面的机会。琴曾是他们兄弟二人最亲近的同僚,她很聪明,也相当温柔——深知自己没有必要跻身道路不同的行列,便努力践行守护之名。

会议结束,迪卢克与凯亚朝门的两方向离开,只有肩膀擦过对方的发丝,连手也没有交握。但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更加亲密的戏码只会突破这刚刚建立起来的安全阀:对于凯亚来说,他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获得迪卢克解释的机会,今后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只能通过无限的猜疑、半真半假的真心来维护。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就像每种酒都有秘密,重回蒙德的迪卢克正如一杯加冰过多的葡萄酒,这馥郁是如此的迷人,比曾经的热情还令他蠢蠢欲动。

可是这样的迪卢克也静得可怕,是他不敢涉入的深潭。

 

“迪卢克,”这时凯亚突然回头唤道,“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天使的馈赠’——你还会去吗?”

迪卢克在凯亚的呼唤下停住了脚步,他们一个在楼梯转角处,一个已经走到楼梯下,迪卢克需要侧着身子才能看见凯亚覆在扶手上的手臂。他沉思一会儿,将视线放低,随即又温和地抬起头,“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他应道,“偶尔会在夜晚过去。”

 

 

出于所有人的意外,迪卢克老爷回到蒙德的消息消散得如此之快,只是因为城内出现了一名只在夜晚行动的神秘人。

这位神秘人黑色的披风盖过了迪卢克老爷的所有风头。拜他所赐,骑士团又变得忙碌了起来,不仅是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怪诞传说,也是因为神秘人的作风让骑士团颇为头疼,那些关于古老贵族复辟的流言在大街小巷传得人心惶惶,可又在神秘人捣灭盘踞商道的盗宝团后一夜之间风向反转,成了蒙德人人称道的英雄游侠,被神秘英雄帮助过的居民踏破了骑士团的门槛,要求寻找到这位热心的恩人,并向其授予荣誉勋章。

骑士团最初是乐观的,将寻找匿名英雄的海报贴遍了蒙德的城墙,以为不出一周就能将其诏安。可事情的结局是如此的熟悉——整整一个月后,这位匿名英雄依旧我行我素,无视了骑士团的所有宣传,手段也愈发特立独行:被倒吊在神像前的窃贼、陈尸野外的魔物,所经之处必有人的惊叹和议论,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让骑士团挂不住面子的玩笑,这一谈资便马上传遍了蒙德的所有酒馆,又过了两日,骑士团总部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

 

这一熟悉的场景使凯亚不免苦笑。

他知道迪卢克无法继续相安无事地做他的酒庄大老板,但即使披上黑袍、用着与曾经完全不同的战斗身法,迪卢克也不可能骗过他。那是从幼时起就携手共事的默契,就算想要忘记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身体的本能也会记得。

蒙德人叫他“暗夜英雄”,现任骑兵队长自然担任起了在城内追击其踪迹的总指挥一职,琴二话不说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一句叮嘱都没有留,只说你明白骑士团的任务。凯亚按下不表,仍然尽心尽力地赶到每一个汇报上的目击点,收拾暗夜英雄留下的混乱现场:大部分时候是一片狼藉的魔物营地,空气里残留着令人不悦的焦味,或是深渊法师只剩灰烬的枯枝。但是这样的气味他再熟悉不过了,尸体的焦臭味常常黏在他们的骑士披风上,即使是反复刷洗也去不掉。那时候迪卢克会用火焰将沾染魔物气味的旧衣服烧的干干净净,但血块、黏液和汗液也会和头发结在一起,混成一种迥异的红,迪卢克便双腿跪坐在星落湖边,而凯亚撩起裤腿,将湖水一点点淋在他的发上。湖边常有嘟嘟莲生长,只要摘下饱满多汁的花果,便可从中挤出带有清香的液体,将发间那些腥臭味温和地掩盖。

因此,无论是战斗还是生活中,凯亚都会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粘上秽物。

他不知道这些年的迪卢克是如何忍受这些险恶的污秽,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那个雨夜的泥泞就已经像空气一样钻进他的每个毛孔,无论用多少药液搓洗都去不掉那股谎言的味道。

 

凯亚最信任的副手之一,霍夫曼——已经是第五天在蒙德侧门至酒馆南侧的街道处巡逻。这里是民众多次目击到暗夜英雄出手的地点,尤其是上一位目击证人,花店的唐娜小姐,正是在此处被暗夜英雄所救。

唐娜小姐的笔录书长达三页,其中详细描述了当事人心理过程和过多不必要的细节,以至于记录官只在文末批注出重点:红发,并且似乎带有火属性的神之眼。

骑士团没有要求证人对此进行保密,但从各处汇集的信息只在骑士团内部传播,并最终由凯亚决定向下层执行骑士透露多少。实际上,许多消息甚至是凯亚本人在酒馆搜集而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每日都出现在天使的馈赠(偶尔是猫尾酒馆),似乎只是因为特调“午后之死”正在供应期,因此也有骑士认为凯亚办事不利,但由于其不容置喙的地位,只得私下表达不满。这些闲言碎语当然也传进了凯亚的耳中,却依旧无法动摇其对午后之死的挚爱,尤其是在酒庄老板——迪卢克·莱艮芬德亲自在酒馆当班的时候,那昏黄的灯光下一定有凯亚的身影。

酒馆自然没有不欢迎客人的道理,进门起右手数的第三个高脚凳几乎是凯亚专属的位置,但只有迪卢克、凯亚和在这里当值数年的酒保查尔斯三人知道吧台的秘密:在台面距酒客的三寸处——用食指按下,便可推动那块微微下凹的软木,露出暗格的一隅来。

整间酒馆都是莱艮芬德家亲自搭建,这一暗格也只有真正忠诚于莱艮芬德的人才能知晓。迪卢克在第一次进入酒馆时就被父亲告知了这个秘密,在这之后,克利普斯又让他亲口告诉凯亚。

 

“但是父亲,”迪卢克留有疑问,“您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呢……我是说,何必这样委婉,凯亚不是外人。”

迪卢克现在还记得克利普斯是如何将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捏紧的力度显出了他的凝重。

克利普斯说:“那是因为你将来是继承莱艮芬德的人——当然,你们都是我珍贵的孩子——但等你长大成人,就会懂得。”

 

这暗格已经很久没有再用过了,虽说在四年前甚至更早,使用到它的机会也寥寥无几。他们不需要使用暗格来传递信息,因为他们从未分开过,也从未那样单纯地度过青春,可是成年人却能很快掌握暗格的用法,尤其是在凯亚无言地从迪卢克那处接过一杯午后之死时,手指微微触及到了那块下陷几分的软木。

错愕的神情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那些似乎早就遗忘的秘密重新在他脑海里浮现。凯亚从小就是聪明的孩子,他第一次在已经打烊的酒馆被迪卢克拉着手触摸暗格的格顶,打开那个方块大小的凹槽时——他便明白了秘密的意义。可是那时的他从未正视过忠诚与使命的关系,于是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它,认为自己值得拥有向迪卢克宣誓忠诚的权利。

 

而在十年后的当下,凯亚再一次面临选择。他抬起头,面对迪卢克审视的目光。

 

“我说迪卢克老爷,”凯亚眯起眼睛,看着乳白色的酒液中冒起气泡,“请问您这儿可以退酒吗?”

 

“按照酒馆的规矩,不可以。‘天使的馈赠’也从未被退过酒,但如果你想当第一个,我也不会阻拦。”迪卢克回答。

凯亚连忙摆摆手,摆出一个调皮的笑脸,“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无意冒犯。”

迪卢克望了他一眼,便也不再言语,似乎等着凯亚将这杯酒推回给他。

 

“美酒需细品。”凯亚端起酒杯,将半片唇瓣浸入酒液之中,缓慢地让酒精滑过舌苔,在喉中肆意炸裂。

可他只抿了一口,“这一杯就算我请你了,迪卢克老爷。”

“但不是为了你——只是,为蒙德。”

 

“为蒙德。”迪卢克应道。

 

当日打烊之后,喧闹的酒馆只剩迪卢克一人。他指尖轻触木质的台面,推开暗格,之前被他放在格中的纸条已被取走,取而代之的,是几枚付作酒钱的金色摩拉。

 

接下来的一周中,暗夜英雄似乎销声匿迹,城里城外都不见其踪影,而骑士团却在凯亚队长的情报指引下一举歼灭了几个潜藏已久的深渊教团据点,终于把民众们对骑士团的印象拉回了几分。此举的成功好像为城中这剑拔弩张的竞争关系带来了一丝转折,暗夜英雄看上去有所收敛,一众骑士也放松了对其紧跟不舍的追踪,转而将精力放在愚人众即将进驻蒙德的外交官接待上。

但是对暗夜英雄明面上的追捕令依旧没有撤下,居民们早已对这些告示习以为常,将暗夜英雄的出现当作都市传说一样流传。于是蒙德诗人、酒鬼作家便也开始为他作诗写话,将他比作当年游走于暗巷的盗贼,没有人知晓他的名讳,也无人熟识他的面貌,流传人心的只有那勇敢的义举、孤独的背影,上演着不属于谁的独角戏,人们最喜欢这种符号的对照,看似和平的年代越需要黑暗的点缀,就像在暖棕色柜台中投下暗格的阴影,

 

迪卢克并不是免费送他这一周情报的。

 

他的情报换来了一周清净。凯亚用其他理由支开了紧盯着晨曦酒庄的眼线,甚至有琴的默许,于是迪卢克开始提前防备即将到来的至冬人,约摸是在其正式进驻蒙德的前两天,至冬的商船已经停在了荆夫港,船上大多是酒业商人,包括一批隶属于愚人众的外交官。迪卢克让情报员记下商人的总数,又特别提醒他详细记录每一名外交官的样貌,并用留影机拍下画片,这些资料最后收在酒庄书房一个上锁的抽屉中,那曾是克里普斯留下的东西,现在由迪卢克继承。但他几乎不会打开那个抽屉,许多情报他只需看一遍就能记住,因此不会直接将原件递交给他人。

于是三天后,凯亚又来到天使的馈赠,暗格里多了写着数字和姓名的纸条。这是只有蒙德骑士团官方才知道的信息——作为某事的回礼、合作的见证。

 

 

所以,正如蒙德人喜欢蒙德作家写的小说,是由于文中经常会使用的“命运”二字,是蒙德人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

“命运”是一切的周转,日月的轮换;无论度过多少岁月,都会将旧日的浪潮回溯、将重逢的喜悦减淡。但“命运”不会使蒙德人停下脚步,孤身战斗——因为对命运的抗争周而复始,永不落幕。

 

 

Tbc.


评论(29)
热度(640)
  1. 共5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湿岛效应 | Powered by LOFTER